死一死【二十一】

徐凤年刚回来,又要走了,是徐骁让他走的。老凉王打算得好,风烛残年,崽子不赶出去溜一圈被人认认,来年作古,谁还认徐家?

  徐凤年此次旅途就带了四个人,吕钱塘,宁峨眉,李淳罡,青鸟。

  “吕剑客被你的诗词折服,自愿纳入北凉麾下。”

  徐凤年都快气笑了:“换个名字我就不知道他是林探花!?”

  林探花与徐凤年交浅言浅,后者至今不知他全名,林探花成了一个可笑的代号,不过现在已经不重要了:“鄙人吕钱塘。”

  这个书呆子还活着,非要趟这浑水,俨然是与徐骁做了什么交易,徐骁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北凉,徐凤年忍。马车早就备好,青鸟驾车,车里坐着李淳罡一个糟老头子,虽曾游历三年,但都是不聊生的乞丐生活,唯一的挚友温华也只是个不入流的剑客,因此对于江湖结构,徐凤年知之甚少。

  只知道这个独臂的老头很厉害。

  徐骁站在门口,似乎比上个月还要佝偻,徐凤年知是自个儿死两次吓到了老凉王,颇有些歉意:“要是听到我死了的流言,别往心里去,习惯就好。”

  徐骁心忧徐凤年的怪病,此行徐凤年见到的任何人不会做多余的事,就是……想方设法为世子治病。

  岁月不饶人,北凉也不是以前的北凉了。徐凤年有勇有谋还有脸,担得起这角色,但这怪病着实吓人,总要有个源头,至少得摸到脾性,好让他知晓发病条件以及全数症状,好避免和预防。

  过去徐骁的心思便是一心安排好北凉,将徐家安排得明明白白,然而现在很简单,继承北凉,随缘,只是徐家必须得好好的,徐家若是不在,徐凤年若是死了,谈什么接手北凉?

  人活着,才有一切可能。

  “爹在家等你回来。”

  徐凤年又是一身白衣,胯下白马踢踏,飒飒身姿:“徐骁,我找了名医给你治腿,过两天就到。”

  “你这孩子。”徐骁这条瘸腿比徐凤年还要年长,这么多年了早就看过无数名医,也接受了这条瘸腿,儿子突然说要治这条腿,颇有些惊讶。

  不过儿孙想要尽孝总要接着:“你费心,爹在家等着。”

  徐凤年笑得日月无光,看上去比任何时候都要健康健朗,不似那种纤细孱弱,有点像荒瘠上的小白杨,挺拔得卓尔不群,真有点操练过的样子,徐骁站在门口望着徐凤年渐渐走远,突然觉得,徐凤年不是徐凤年。

  人总是会变的,儿孙自有儿孙福,既然已经立誓不干涉政事,自然要守诺。

  春寒料峭,枝头上偶尔缀着的霜冰闪着璀璨的晶光,徐凤年打马并没有出城多远,便见一队人马已然侯在半路,他抬手让马车暂停于原地,自己一人一马近前,他穿的白衣,骑的白马,天光凌凌下白皙细腻的脸蛋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铁浮屠典雄畜,我记得是陈芝豹的麾下。”

  典雄畜铁面具带得严实,只看得到两个黑眼珠子:“请世子安心等候,我家将军要亲自送行。”

  陈芝豹来了?后来在徐府没见着人,原来在这儿等着,徐凤年想到陈芝豹就脑壳疼,陈芝豹这人兵法用军足智多谋,然相处相交起来像个铁石头,不解风情就罢了恨不得砸死人:“我不愿意等。”

  宁峨眉好歹也是位将军,顿觉受到了挑衅,世子无状,有徐骁管,典雄畜是个什么东西,光天化日之下发难,明摆着挑战北凉军威,他宁峨眉保世子行路,路途还没开始就被截,传出去可怎么得了:“世子出行,铁浮屠让开!”

  “宁将军真要为这世子效力?”

  宁峨眉刚从地牢里出来,不减丝毫铁血:“请让开!”

  “陈将军让世子等一等。”

  北凉军不是过去的北凉军,宁峨眉对陈芝豹向来的无礼早就有微词,一字字不屑地挤出来:“北凉王旗,姓徐。”

  徐凤年坐在马上等了小半天也没见二人打起来,还以为能看两鸡互啄,没想到两鸡只不过炸毛,系统,借我一个时辰范闲的身手。

  【系统已经升级,只需要体力值便可兑换】

  我有多少体力值?

  【升级后,100点为满值】

  兑换需要多少?

  【30点】

  换。

  谁也料不到徐凤年突然暴起,伸手去揭铁浮屠的面具,后者战场上杀出来的反应,猛然后仰,徐凤年刚烈的掌风只撕了小半块面具,满场皆惊,要知道铁浮屠的面具甲胄是精钢打造的软甲,刀枪不入,更别说徒手掰裂了,徐凤年不是掰的,是撕纸一样撕的。

  徐凤年踏着铁浮屠的马头回到白马之上,潇潇洒洒,好看的手指把玩着小半张面具:“一直好奇,典雄畜长什么样。”这队骑兵个个都带了面具,也不知防不防晒。

  纨绔装多了便生来高傲,世人都是贱骨头,素来对傲慢都要忍让几分,毕竟有资本傲慢的人都非富即贵,徐凤年若不跋扈,便没人知他,可徐凤年若跋扈,便是在讨打。

  奇耻大辱铁浮屠立马抽刀。

  宁峨眉刚从徐凤年也许可能不是那么一无是处中拔出来,怒道:“你敢对世子动武!?”

  徐凤年眨巴眨巴眼睛,笑着往自己心口指:“往这儿砍。”他当真丝毫不怕,拍一下马屁股逼近铁浮屠甚至凑了上去。

  铁浮屠接收到的任务便是拦住世子,绝不是砍死世子,半天没吱声,横的就怕不要命的,更何况这不要命的是北凉王唯一的儿子,谈不上恶贯满盈就是生无意义而已,但也不表示,他可以杀了他。

  “他的心脏,在右边。”陈芝豹骑着马从后道出现。

  徐凤年立刻明了,这是为那一刀死而复生解释,告诉那些大头兵,徐凤年不是妖孽不是死不了,只是他们戳错了地方。

  徐凤年异于常人,心长得偏了点儿。

  徐凤年忍不住乐了:“要不陈将军动手?”

  陈芝豹是真想打断他的腿,让这人再也走不了,但这事得从长计议,徐凤年是北凉王世子,名义上要接手北凉的,还不能瘫:“铁浮屠送你东行。”

  “我拒绝。”开玩笑,陈芝豹麾下个个拥陈为王,他徐凤年算个球,一路上还得看人脸色,太累。

  “这一路,应该知道有多少人想杀你。”陈芝豹即刻就要去边境,对徐凤年是真的不放心,徐凤年的状况反复无常,也许一不留神就被人埋了一步登天,铁浮屠是他的心腹,总能照料/监视一二。

  对,铁浮屠还有一个任务,就是东行路上,徐凤年要是死了,必须把尸身带到他面前。

  陈芝豹可谓是煞费苦心,可惜,徐凤年不领情。

  “杀我的人,包括你吧。”还挺牙尖嘴利。

  陈芝豹不想杀人,只是想弄断他的双腿而已:“徐凤年,你可以相信我。”

  【请宿主完成附加任务:一板砖砸晕费介,考虑到任务难度,随机掉落必砸板砖,所谓必砸板砖,即宿主想敲谁,就一定能敲到谁的哦!】

  徐凤年眼神晶亮,盯向陈芝豹的脑袋:“你,过来点。”

  这表情实在是太过无邪自然,陈芝豹没多想,策马往前两步。

  徐凤年的目光越过他惊讶道:“徐骁怎么来了?”

  陈芝豹回头。

  突然脑袋一阵轰隆巨响,眼前一黑,坠入深渊。

  徐凤年抓着板砖看陈芝豹掉落马下,实在也是愣怔,系统出品果然不同凡响,没想着能砸中的,毕竟陈芝豹人高马大比他高一个头,砸中不容易。不仅他呆滞,全场所有人都呆了一呆,北凉世子什么货色?纨绔子弟一个,前不久差点重病而亡,瞧那大腿,还不如陈芝豹的手腕粗,瞧那手腕,细得一捏就断了,仿佛吹吹气就能把那皓白吹红。

  但就是这样一个人,不按常理出牌,极其粗糙简单一板砖拍昏了北凉之光。

  这里面多少有些炸糊的小手段,但不妨碍北凉之光的滤镜碎得稀里哗啦。

  陈芝豹往常有多bking这滤镜就碎得有多稀碎。

  徐凤年下马确认陈芝豹晕了才挠挠头相信这事儿。

  “世子!世子无故打晕陈将军,末将要讨个说法!”铁浮屠脑子艰难转了半天才知道替陈芝豹讨场子,其实也没希望徐凤年给个什么合情合理的理由,毕竟徐凤年那是真纨绔,一言不合上板砖,这种人,做事向来没有理由。

  徐凤年一板砖拍晕陈芝豹,意外吗?意外。

  但是再想一想,徐凤年本就是跋扈的纨绔,一板砖拍晕陈芝豹,还意外吗?不意外,像是传言中徐凤年做得出来的事。

  之前的‘徐凤年可能死了,这个是被掉包的徐凤年,毕竟那一刀实实在在扎破了心脏’推论完全被推翻,这,这是真,真的徐凤年。

  他们意外的是,徐凤年,能、拍、晕、陈芝豹。

  他们更意外的是,徐凤年还有更粗暴的。

  只见对方又捡起那块砖,坐下对着自己的小腿骨就是重重一板砖,清脆的骨裂声后,徐凤年仰头:“两清。”

  “世子!”青鸟盯着铁浮屠几欲喷出火来。

  痛觉什么时候回来了?徐凤年咬着发白的唇站起来,招手对在场唯一能指望会细心包扎的婢女道:“扶我上马车。”

  【附加任务砸晕费介完成,随机掉落奖励:谢必安的剑】

  徐凤年茫然四顾,剑呢?

  【在系统小空间里,系统升级后,未免太突兀,不会在小世界突然出现奖励的物品,宿主想要拿出之时,喊一声就行了】

  高级了啊,那之前老是百分之一的惩罚呢?

  【系统升级后,这百分之一叠加,免了】

  徐凤年纳闷,你哪来的能量升级。

    系统十分不好意思【宿主短时间勤奋死两次,慷慨献的生机】

  勤奋?我那是被逼的!徐凤年顿觉被套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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