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柳(二十七)

重华郡主身亡,惠王要即刻回燕,他知道政敌会以此为由进犯大梁,这一回去不一定能阻止的了他们,但起码要把自己这一党稳住,不能被人当了刀使,离开前送了一棵珍惜药草给了萧平旌,以感谢范闲搭救之情。

萧平旌捧着盒子心生微妙,他什么时候代表范闲了?不过这感觉还真不错。他三两步回长林府,远远就见一些人或老或少在府前徘徊,因不好得罪读书人,门房笑得脸都僵了就是打发不走他们。

“何事?”萧平旌仔细一看,咦?这不是年近七十岁的老大学士嘛,一大早来长林府做什么?

哪曾想人家根本就不待见他:“你们长林府,拘着文曲星做什么?快快让他出来!”

“您老找安之?”

“老夫有一些地方不明白,需要向他讨教一二,让我进去。”

一旁的学究们早就看出他俩认识,闻言全部起哄道:“晚辈来此拜访诗仙!”

“我也是”

“我也要见诗仙!”

“我有一处不明……”

萧平旌连连后退两步:“我想起来还有要事,不入府呢。”他快去转身跑走,绕了一圈找了个无人之处翻墙而入。

直奔东南小院,果然……安之还未起床呢,心想昨天动了武,又殚精竭虑到半夜,是应该多睡得好,不过……门外那些自以为是的文人若是知道他们仰慕的诗仙天天睡到日上三竿,火爆起来还要锤人会不会惊掉下巴。

“你回来了?”略微沙哑的声线飘了过来。

萧平旌轻轻放下茶壶:“醒了?可有什么不舒服?”

范闲翻了个身,背对着他,一头乌漆麻黑的头发散乱在床榻之上,无端多了些奢靡之意。

萧平旌等了半天他的答案,却迟迟没见他再出声,发现他居然又睡着了。

这样不好,天天早食和中饭一起吃呢,他挠着头心想明天开始要押着他吃点东西再睡。

天光从窗户里穿进来,风也比往常多了些花香。

“怎么有股血腥气?”似是还未睡醒,鼻音蒙蒙,每个字都渗透了慵懒。

“又醒了?”萧平旌上药的手一抖,把剩下的绷带放进医箱。

范闲慢吞吞下床:“我看看?”他穿着洁白的寝衣,脸颊上还有睡出来的褶皱压印,刚起的缘故,眼睛里透着茫然,有些呆呆傻傻。

萧平旌脸一热,在他毛绒绒的脑袋凑过来前自己倒是先躲了。

“怎么了?”范闲一愣,看他脸红通通的,去摸他脑袋,“发烧了?”

“没,没……,安之,你过去点,头发痒到我了。”

范闲摸摸还散乱的鬓边,皱着眉头烦恼道:“这头发就是麻烦,多就算了还自然卷……”

“挺好看的。”萧平旌看他这也能生气,顿觉好笑。

范闲拆开他包了一半的纱布,见是一条十厘米左右的口子:“怎么伤的?”

“今日上朝之时,有人在宫门口闹事,我上前查看,不小心被划到的。”

“这么巧?”

“昨天还说我疑神疑鬼,你不还是一样?”

范闲从医箱里拿出金疮药,给他重新包扎,慢条斯理道:“何时启程?”昨晚商定结果,恐燕北有变,萧平旌要去大梁边境重新布署,萧平章则去后方巡视粮仓,王爷留京,“看不出来你还挺有担当的。”边防老王爷最拿手,原是他去,萧平旌自告奋勇抢过了这差事。

“那是,怎么也是成家的人。”萧平旌得意洋洋,“后天启程,你随我同去吗?”

“不去,你去边防带家眷不会被人笑吗?”

“他们笑他们的,我乐意!”

两人安安静静岁月潺潺,虽是几句简单的对话心里却十分满足,常伴于范闲的孤独好像也在此刻出走,他娴熟地打了个结,拍拍萧平旌结实的臂膀:“好了!”

“笃笃!”这时王启年在外面敲门,“大人起了吗?”

“何事?”

“宫中传来消息,长林侯和太子双双中毒,叫你和小王爷进宫呢!”

萧平旌大惊:“大哥!”

范闲忙道:“你先行一步,我整理一下就来。”

二人进宫之时已过午时,朗朗青空之下踏过枯枝败叶,急行匆匆,今日上午,萧家父子进宫面圣进一步讨论燕北之事,谈话结束老梁王有意留他们三个唠唠家常,萧平旌因手上划伤提前回府休息,他们仨从诗词歌赋谈到小辈婚事,正酣之处突然萧平章胸闷气短一头栽倒,再然后皇后惨败着脸哭哭啼啼过来喊太子不好了……

太医院一诊断,诊断出两人都是同一种毒——霜骨之毒,霜骨之毒是已故夜秦王朝记事中很有名的一种毒药,作为疑难杂症太医院也有研究,是以一诊断就能知道病症,这种毒中毒后三天之内只要服用玄螭之胆便可解毒,但若是三天后毒发,却是无解。问题这毒中了之后头三天内没什么症状,大多都是毒发后才能知晓,而萧平章和萧元时都已是毒发,已然无解。

萧庭生还没来得及沉痛萧平章的生死,那边皇后已经在哀嚎了,心慌意乱之下便想到了范闲,这才让人即刻宣他进宫。

萧平章和太子被一同安排在中央偏殿,太医站满了一屋,个个都乌云满面,长林侯固然重要,但是太子若是有失,他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蒙浅雪早已到场,抓着萧平章的手垂泪。

萧平旌带着范闲穿过一屋子的太医来到窗前,见萧平章面色苍白如纸,唇瓣毫无血色,呼吸浅淡,眼眶立刻就红了。

范闲正要俯身仔细看看,被萧庭生拦住:“先看看太子。”

萧平旌立刻喊道:“爹!”

范闲一想也对,萧平章年轻力壮,萧元时还是个孩子,抵抗力总弱了些,便依言去了太子床边。

皇后听说过他的医术,忙停止嚎哭让出一个位置来。

自古毒无非分三种:植物草茎的浆液,动物的油脂,或者是矿石的硝粉,范闲师从费介,在植物草木上颇有研究,因着二十一世纪的知识,动物之毒也涉及到一点,什么河豚之类的也试着用过。

听他们说这什么霜骨之毒,玄螭之胆……,莫不是蛇毒加工的吧?

“什么是玄螭?”

“玄螭是一种极为罕见的灵蛇,生于夜秦深谷之中,十分难寻。”

十分难寻?这么牛逼堪比眼镜蛇吗?范闲收回搭脉的手:“先施针拖延一阵子,把现有的资料给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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