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一死【十九】

“给我!”

“等候片刻你会死啊?”陈芝豹气得半死,徐凤年娇滴滴一个纨绔,吃个东西都会烫到舌头,痛的不是草包是他,至今舌尖还是火辣辣的发麻,偏徐凤年无痛觉,反应迟钝,只知道喊饿。

“死一死又不是什么稀奇事。”徐凤年只好改喝冷茶,腹中寒凉,摸摸肚子叹一口气,“陈芝豹,何时启程回北凉?”

  “明日。”

  “哎,滕梓荆呢?”

  “不知道。”陈芝豹闲暇之余去找过这个奇怪的侍卫,但这个人似消失在这世间无任何踪迹。思及此,才发觉徐凤年越发奇怪,不可深思,想问,但徐凤年眸子潋滟,大有一问出口便哭给他看的意思。

  不可说。

  陈芝豹闷声不响,横竖也就这几日了,一回北凉,便即刻动身去边境,徐凤年什么秘密,什么不死之身,都与他无关。

  “你身上发生的事,不可与他人说。”不是说无关么,怎么又多管闲事,陈芝豹脸耷拉下来,换个方向剥豆荚。

  不求大少爷做什么,剥两颗就能害他指甲疼。

  长时间未尝到健康,又因为霸道真气舒体通泰,徐凤年此刻精力旺盛,虽是细皮嫩肉,但出去跑上一圈是没问题的,农家小院不有趣,在这个陌生的环境,自然想找点乐子玩玩。

  他一个纨绔,什么没见过,就是没见过母鸡生蛋,游历三年,见过的母鸡基本进了肚,倒从没想过鸡生蛋蛋生鸡,无穷尽也。

  陈芝豹感觉腿刺痛酸嘛,怒不可歇:“你又做了什么!?”

  天可怜见,徐凤年什么也没做,就是蹲在鸡窝前盯鸡,他的目光是迷离的馋,听到陈芝豹的吼声,懵从中来:“没干什么啊。”

  陈芝豹指着自己的脚:“那怎么麻了?”

  “不是只有痛觉?”徐凤年迷惑地站起来,陈芝豹龇牙咧嘴咬着腮帮子冷哼,徐凤年开心了,“哎呀,对不住。”说罢跳两下。

  陈芝豹愤怒。

  徐凤年哈哈大笑。

  【请宿主完成北齐主线任务:单刀插旗】

  这种场合单刀插旗?我说系统,您布置任务能不能根据情景再布置?

  【那请宿主完成附加任务一巴掌扇飞管家】

  徐凤年茫然四顾,这附近能充作管家的人只有陈芝豹,陈芝豹人高马大,一巴掌扇飞着实有些难度。

  先别罚,欠着。北凉第一纨绔不怕找不到人扇巴掌。

  “又在想什么?”徐凤年不出声的时候面部表情丰富,陈芝豹难得闲心,炉子上的鸡汤咕噜噜冒烟,他看一眼,丢了几个蘑菇进去,找个小铁锅准备炒个素菜。

  这种日子十分平静,有前些焦虑的时候对比,陈芝豹非常享受失而复得的“如果一切都没发生过”。

  徐凤年搬着小板凳看人忙活:“烤几个地瓜吧。”

  陈芝豹瞟他一眼:“哪来的地瓜?”

  徐凤年惋惜:“那么,鸡汤别忘放盐。”

  “……”刚才徐凤年盯着一只母鸡盯到开花,陈芝豹只当他馋了,也难怪,徐凤年最近喝风饮露的,也没吃什么人间烟火气的东西,瘦骨伶仃的腰,一只手便可圈圆。陈芝豹拿来一只小碗,撕了只软烂的鸡腿放里边,递给他,“吃。”

  徐凤年双眼放光。

  【请宿主完成附加任务,收藏林婉儿的鸡腿】

  什么玩意儿?

  【找个盒子放起来,收藏】

  有病吧!收藏鸡腿!

  【系统已尽量贴合情景,宿主若不愿意做,随机掉落惩罚】

  别!徐凤年蹦起来,进茅草屋翻翻找找,竟真找到个匣子,倒掉匣子里边的几个铜钱,当着陈芝豹的面将鸡腿放进盒。

  见到后者诧异的目光,实在不知如何解释,急中生智:“你做的,有纪念意义,第一次主动给我……,我得藏起来……”

  呃,倒也不必如此。

  陈芝豹脸皮迅速发烫,思及这一路,确实没把徐凤年当世子看,也没什么好脸色,这不稍微给点甜头,这草包珍惜得不得了。

  “食物就是用来吃的。”

  徐凤年匣子塞进袖口,满脑子都是系统的“这不是鸡腿,这是个姑娘”,将小碗凑到锅前:“我要吃肉。

  陈芝豹默默把剩下的鸡腿给他。

  二人吃饱喝足,徐凤年餍足无比,没有功夫傍身,却有一身真气无处使,就有点儿精力过剩,午觉肯定不能睡,但是抓着陈芝豹的长枪抛两下还是可以的,陈芝豹的银枪有三十来斤,枪尖挑个水桶,步履匆匆地往河边赶。

  陈芝豹眼皮子直跳,但看他玩得开心,没有呵斥。

  徐凤年吃撑在河里戳鱼,现在耳清目明,扎鱼一扎一个准。

  【请宿主完成京都主线任务,监察院十面埋伏除异己】

  十面埋伏?哪来埋伏?徐凤年心中一凛,眼角余光真见一支快箭疾射而来,忙侧身翻过,水中倒影离背心一寸处也有一条长蛇,只能就地落水。

  大冬天的水气冰寒,浑身湿透,他气急败坏:“神经病啊!在岸上的时候怎么不偷袭!”

  陈芝豹赶来的时候,正见一朵芙蓉出水,芙蓉眼尾轻红,露珠点点,像是刚大哭一场,心下烦躁,踢开黑衣人将草包提至芳草发黄的岸上,后者单薄得窸窸窣窣随风摇曳,忍不住嘱咐:“乖点,别乱走。”明明应该是草包自求多福别让老子分心这种话到嘴边竟成了短促的温柔之语,,陈芝豹呸了自己一口,连忙踩水去捡落水的银枪,顺带把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刺客踢散。

  徐凤年结结实实打了个大喷嚏,霸道真气自动运转,衣裳立干,黑衣人有十来个,陈芝豹不是三头六臂,有几个冲围过来意图不轨。

  为什么不轨。

  那剑不长眼,直接砍破了半截袖子,连带着腰带断裂,顿时凉嗖嗖不安全。

  徐凤年怒,细瘦的小臂在冬天苍白的阳光下藕节一般,对着错愕的黑衣小子狠狠一巴掌。

  半空中划出一道黑弧。

  【附加任务一巴掌扇飞管家完成,随机掉落奖励,范闲的卷发发型三天】

  徐凤年愣是没听懂,肩头一重,竟是陈芝豹的披风落了下来,他困惑望望自己,突觉哪里不对:“你干嘛?”

  陈芝豹发麻的手掌虚握,语噎,一枪解决最后一个黑衣人:“打的好。”

  徐凤年后知后觉,总算反应过来,这情景这状况,怎么有点像被发现的刚被欺辱过的天真少女呢,被自己的想象惊到发颤,姓陈的披风立刻丢弃至老远。

  “小爷我没那么脆!”他站起来理理衣服,半截袖子没了,宽大的纱衣罩在身上松松垮垮,可能入水没有熨烫的缘故,皱巴巴的,连同头发……

  头发!

  徐凤年把腰间的发丝拂至胸前拼命撸直。

  白衣飘飘当然要发丝如瀑才行,这头发打卷儿还怎么仙气?

  陈芝豹不懂,只道徐凤年娇生惯养,头发长期有人打理,这会儿湿了没人给他处理,不似以前的清高傲慢,成了毛绒绒的邻家小狗。

  徐凤年眼睛不大,眼皮薄,微微下垂,总体来说称不上十分好看,但桃花似的眼神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巴掌大的小脸,秀气的骨架,漂亮得跟寻常人不一样,更何况现在一头蓬松柔软的卷发,松垮的衣裳,因为捉鱼赤着的双脚,像是睡一半出来找爹娘的孩子。

  别人出现这种狼狈多半观感不佳,但徐凤年越狼狈越瞩目,无力的,昏迷的,虚弱的,在雪地里,血泊里,哪怕是山洞的大石上,都生出些别具一格的味道。

  陈芝豹征战多年,手劲奇大,相信一只手便能捏断徐凤年的腰骨。

  想必那场面也是赏心悦目的。

  陈芝豹突然恶毒的想, 假如草包真成了他的,这样做也未必不可,省得出去乱跑。

  “这些人,是西楚的人。”徐凤年揭开其中一个刺客的面巾,“我见过他。”

  说着去摸那人腰带,白皙的手背陈芝豹看得明晃晃刺眼。

  “别碰。”银枪直接挑开衣服,胸前果然是西楚的图腾刺青:“脏。”

  授受不亲。

  再乱碰,打断手。

  徐凤年不知陈芝豹变得可怕,握一把卷发,愁眉苦脸:“我要换衣服。”

  陈芝豹声音发沉:“你的行李遗留在你‘死’的那个山洞,没别的衣服,穿我的。”

  “干净就行。”徐凤年不挑,做乞丐的时候偷过别人衣服穿。

  “为什么不哭?”陈芝豹突然问。

  徐凤年懵:“哭?”

  “害怕就哭。”陈芝豹傲然昂首挺胸,徐凤年那样子,要哭不哭的,惹人心焦,还不如痛痛快快掉豆子,他的胸膛可以借。

  徐凤年迷茫半晌,仍不知所以,暗骂:“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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